邯郸市第一中学高三A1班段璐莹
战事来得太突然了。
她还沉浸在新婚的甜蜜之中,一纸征兵的诏书便将她从举案齐眉的美梦中敲醒。
她并不清楚起事的那位大人是否真的权欲滔天,也不清楚朝堂上的那位是否真的为君无德,那些都离她太远了,太远了。她只知道她与夫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读书时,她为他研墨;他舞剑时,她为他奏琴;他长成了文武双全的好儿郎,她也长成了端庄淑德的好姑娘;他们郎才女貌,门当户对,而今新婚不过三月,竟就要分别了。
她默默地为夫君打点好了行囊,然后当着他的面洗去了红妆,告诉他:“你去吧,我等你。”
他跟着征兵的官吏走了,几个月前还花烛摇曳的新房一下子冷寂了下来。
她没有悲伤,依旧恭敬地奉养公婆,抚养小姑,只不过每天傍晚时会跑到西边的山岗上远望一会儿,待到那色如她嫁衣的红霞铺满了天际时,才慢慢地走回家。
半年后,战事依旧未平,爹娘来信说,上个月征兵的官吏又来了,带走了她才十六岁的幼弟。
三年后,战事息了,他还没有回来。
五年后,小姑出嫁了,公婆给小女挑了一个好人家,至少,不再是嫁女与征夫了。
八年后,公公不病不痛地去了,婆婆哀思过度,也跟着走了。婆婆临终前躺在床上握着她的手说,媳妇啊,建儿是不会回来了,娘走之后,你看看咱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就卖了吧,凑份嫁妆再嫁个好人家,啊。她没有应。
公婆走了之后,她在西边山岗上站的时间更长了。
有人对她说,你男人打仗立了大功,封了将军,娶了公主,富贵着呢,不会再回来了。有人对她说,你夫君战死在战场了,你还等什么呢。她一概当做听不见。渐渐地,不再有人跟她说话,她也就不再与人交谈,只是定定地站在山上,向西望着,望着。
沧海桑田过去了,她西望的姿势却再没变过。
战争结束了吧?她想。夫君什么时候回来呢?
她终是将自己站成了一块望夫石。(点评:这篇文章很有新意地将望夫石的传说与杜甫的《新婚别》结合在一起,塑造了一位忠贞于爱情又深明大义的少妇形象。爱情的美好反衬了战争的残酷,主题不言自明。语言流畅自然富于变化,叙事清晰,可见功底。指导教师袁文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