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4日,韩国国防部发布了“2020年至2024年国防计划”(以下简称“计划”)。这是韩国国防部1月11日发布“2019年至2023年国防计划”后,不到8个月再次发布的五年中期国防计划。
这份全新的“计划”显示,预计未来5年韩国国防预算总额将达290.5万亿韩元(约合2388亿美元),年均支出将超过58万亿韩元。相比“2019年至2023年国防计划”提出的预算总额270.7万亿韩元和年均支出54万亿韩元,新“计划”在总额和年度支出方面都有较大提升。其中,64%的预算(186.7万亿韩元)将用于运营支出,旨在优化军力,培养军事人才和集成高新技术。
新“计划”除了继续坚持加大国防投入以加强韩国军力建设,调整国防人力结构以优化国防运行机制等,以下几个新的方面值得关注:
一是建造轻型航空母舰。“计划”提出,韩军将于2020年开建可搭载16架F-35B战斗机的3万吨级大型运输舰,该舰预计于2030年前后建成服役。
韩国首次明确将建造轻型航空母舰的决定,是在7月12日举行的联合参谋本部高层会议上作出的。出于降低敏感性的考虑,韩国国防部的官方表述并未直接称其为“航空母舰”,而是冠以“大型两栖运输舰”,这一做法与日本相似。日本2018年年底发布的《中期防卫计划大纲》中提出,计划在2023年前将两艘“出云”级直升机护卫舰改造为可搭载F-35B战斗机的轻型航空母舰。
韩国国家战略研究所研究员金大永认为,这是韩国首次按照其军力提升计划建造轻型航空母舰,也是提升韩国海军能力以应对潜在威胁的象征性和有意义的一步。据韩媒估计,建造完成这艘轻型航母大约需要投入3万亿韩元,约合25亿美元,16架F-35B战斗机及其前期投入2万亿韩元,约合16亿美元。
二是扩大“韩国型导弹防御系统”(KAMD)的防御范围,提升导弹防御能力。根据“计划”,韩国国防部将在5年内投入34.1万亿韩元,部署两款弹道导弹预警探测雷达和“宙斯盾”驱逐舰雷达,以及可搭载在“宙斯盾”驱逐舰上的“标准”-3型(SM-3)防空导弹、“爱国者”防空系统和“铁鹰-II”防空系统的升级版,以此应对朝鲜的导弹威胁。
另外,韩国国防部还将研发远程防空导弹(L-SAM),将弹道导弹作战控制所的同时打击能力提升8倍以上,研制可打击朝鲜无人机的电磁脉冲武器等非致命性武器,建造搭载精密制导武器的火力支援舰,大幅提升对朝鲜新型近程弹道导弹的拦截能力。
三是加大对先进军事技术和装备的研发投入。“计划”提出,2020年至2024年将投入56.6万亿韩元增强核心军事能力和作战应对能力,重点研发自动化、机器人、数据分析、人工智能以及指挥、控制、通信、计算机、情报、监视和侦察解决方案等先进技术。“计划”还鼓励韩国国防企业研发和制造轮式装甲车、驱逐舰、运输和通用直升机以及战斗机等作战平台。
今年6月,韩国国防部发布“国防科技推进政策”,提出强化研发框架、采用企业激励机制、推进国际企业与机构合作、军民融合以及加强技能与培训等,满足韩军对先进军事技术和装备的研发需求。新的“计划”充分体现了支持韩国本土国防工业发展的意图。
这份“计划”是在朝鲜恢复导弹试射、韩日安保合作倒退、美国东亚同盟体系出现嫌隙等新的情况下,韩国对未来5年国防建设作出的规划与调整,不仅体现出韩国持续推进“国防改革2.0”计划的坚定决心,更折射出半岛形势剧变之下韩国追求国防自主的强烈愿望。
2018年以来朝鲜半岛形势转圜,朝韩、朝美关系出现了积极转变。为了保持韩朝与朝美良好的对话氛围,“2019-2023年国防计划”将在朝核动武前抢攻、动武时拦截、动武后报复的韩式三阶段反制系统更名为“核武·WMD反制系统”。由此,“杀伤链系统”更名为“战略目标打击项目”,“韩国型导弹防御系统”更名为“韩国型导弹防御项目”,“大规模惩罚报复计划”更名为“压倒性反制项目”。韩国国防部还取消了组建战略司令部的计划。但是,由于朝核问题的复杂性,半岛局势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突破和进展。
自5月9日以来,朝鲜今年已经先后8次发射飞行物。韩国判断,朝鲜最近接连发射“战术制导导弹”和400毫米新型大口径多管火箭炮后,又成功开发出了新型战术导弹。韩军认为,频繁的试射表明,朝鲜正在推进这三种新型武器的部署换代,这对韩军目前侧重于40公里以下高度的低空反导体制造成极大挑战,如不加以及时有力应对,很可能会使韩军正在全力构建的“三轴作战体系”即“战略目标打击项目”“韩国式导弹防御体系”“压倒性反制项目”在战略上贬值。“计划”提前出炉,很大程度上也反映了朝鲜半岛核导态势的变化。
韩国之所以急于推出航母建造计划,主要原因在于日本。二战结束后,韩国摆脱日本殖民实现独立,一直把追赶日本作为自己的发展目标。8月15日,韩国总统文在寅的光复节演讲中再次重申了这一点。
韩国现有的两艘“独岛级”两栖攻击舰“独岛”号和“马罗岛”号,就是参照日本的“日向级”直升机驱逐舰建造的,排水量都在1.8万吨左右,下水时间也相差不多。2018年12月,日本新发布的《防卫计划大纲》提出将排水量2.6万吨的“出云”级直升机驱逐舰,改造为可以搭载F-35B战斗机的航空母舰,无疑给韩国增加了很大压力。特别是最近韩日关系恶化,韩国政府已于8月22日宣布终止韩日《情报保护协定》,加上韩国经济形势不太理想,文在寅政府之所以选择现在抛出轻型航空母舰建造方案,显然是希望借此提振民心士气,既有军事需要,也有政治上的考量。
中期国防计划是韩国努力推进国防改革的一部分,体现了“国防改革2.0”精神——加强韩国自身军力建设,加快实现“自主国防”。正如韩国国防部宣称的那样,出台中期国防计划的目的,是以文在寅政府坚定的国防改革意志为基础,早日建设强大军队,为韩国的和平繁荣提供有力支持。
随着朝鲜半岛局势的缓和,在文在寅政府的强力推动下,韩美明确了战时作战指挥权移交的时间表。今年8月,韩国将军指挥了“19-2同盟”韩美联合指挥所演习,对韩军收回战时作战指挥权所需的“初始作战能力”进行了检验和评估。之后,韩国联合参谋本部议长朴汉基和驻韩美军兼韩美联军司令罗伯特·艾伯拉姆斯将主持特别常设韩美军事委员会会议,联合评估韩军收回作战指挥权所需的核心军事能力,结果将提交至10月举行的韩美军事委员会会议和安全会议。
韩国自身军力的提升是战时作战指挥权移交的先决条件。韩国需要向美国证明,自己能够以持久充足的国防投入,建设一支规模更小、效率更高的武装力量,这也是中期国防计划的题外之意。
韩国今年1月发布的国防白皮书提出,将韩国现有的59.9万正规军,到2022年裁减至50万,陆军将由46.4万裁至36.5万,海空军及海军陆战队兵力保持不变,将官名额将由2018年年末的436人减至2022年的360人。1月9日,戍守韩朝西部战线的韩国第3野战军和戍守东部战线的第1野战军合并为陆军地面作战司令部。这是“国防改革2.0”的重大成果,虽然部队减少,但战斗力反而增强。此举也使韩军将领人数减少10多名,四星大将也由8人减至7人。
7月3日,韩国国防部向国会国防委员会递交了总额为50.4万亿韩元(约430亿美元)的2020年国防预算案,相比去年增长8%。其中军事行动开支33.63万亿韩元,16.8万亿韩元用于采办和研发等部队现代化事项,同比去年分别上升了7%和9%。上述指标,与“计划”提出的2020年国防预算达到50.3万亿韩元基本一致。
可见,韩国政府在中期国防计划的落实方面信用良好。所以,这份新的中期国防计划,对于强化韩国自身军力建设,加快实现其“自主国防”无疑具有积极意义。
但是,中期国防计划又与美韩战时作战指挥权移交,以及驻韩美军防卫费分担等复杂问题交织在一起,这些因素无不涉及到韩美军事同盟关系,成为影响中期国防计划的重要变量。以韩国建造航母为例,航母的发动机、指挥控制系统,特别是F-35舰载机全部牢牢掌握在美国手里,如果美国人供货不及时,韩国建造航母就是一句空话。受诸多因素掣肘,新的“计划”能否顺利实现还存在不少变数,未来成效还有待进一步观察。(铁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