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丨宁晓敏 见习生丨 屠玲
出品丨鳌头财经(theSankei)
因一款首仿新冠治疗药物火了一把的安徽贝克制药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贝克制药”)正在冲击上交所科创板。
2月3日,贝克制药IPO获受理,成为2023年科创板首家受理企业。
贝克制药经营状况不佳。2019年至2022年1月-6月(以下简称报告期),公司累计盈利0.72亿元,但仍然有2.40亿元待弥补的亏损。在此期间,公司领取了约2.57亿元的政府补助。
客户与供应商重叠,其中的交易原本就可疑。贝克制药在这方面尤为诡异,除了客户、供应商重叠外,这一客户还是公司股东、竞争对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此扑朔迷离的关系,是否隐藏有猫腻?
这,或将是贝克制药本次IPO的绊脚石。
靠IPO募资14亿补亏
经过16年发展,贝克制药的盈利能力较弱。
根据招股书,贝克制药成立于2007年6月20日,截至招股书签署之日,注册资本8.10亿元。
贝克制药早就做着上市梦。成立第一年,风投QVT入股,并签署对赌协议,虽然没有对上市事项进行明确约定,但约定了退出。
从2014年开始,先后有13家股东在入股时签署对赌协议,一项重要内容就是对赌上市。2021年12月,贝克制药在密集推进IPO事项,为了上市,与13家机构签署的对赌协议解除。
奇怪的是,2021年6月,已经入股14年的QVT却选择清仓退出。QVT为何选择在IPO前清仓,至今仍是个谜。
上市对赌长达9年,与贝克制药盈利能力较低有关。
报告期,贝克制药的营业收入分别为5.18亿元、3.75亿元、5.46亿元、1.87亿元,并无明显增长。同期,公司实现的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以下简称净利润)分别为-0.09亿元、0.17亿元、0.79亿元、-0.15亿元,2020年、2021年大幅增长,2022年上半年再现亏损,极不稳定。
这是不正常的,其原因,主要是政府补助等因素影响。报告期,公司实现的扣除非经常性损益的净利润(以下简称扣非净利润)为-0.27亿元、-0.83亿元、0.45亿元、-0.28亿元,仅2021年为正数。
贝克制药称其是一家高新技术企业。报告期,公司享受的税收优惠金额分别为 115.33 万元、794.49 万元、1245.21 万元、161.60 万元。
对业绩影响最大的政府补助。上述同期,公司领取的计入当期损益的政府补助分别为2234.60 万元、10912.77 万元、4233.82 万元、1456.33 万元,合计约为1.88亿元。报告期各期末,递延收益中政府补助余额分别为 1074.75 万元、1199.10 万元、2077.54 万元、2506.93万元,合计为0.69亿元。
三年半时间,贝克制药领取的政府补助合计约为2.57亿元。
然而,截至2022年6月底,贝克制药未分配利润为-2.40亿元。
本次IPO,贝克制药拟募资14.20亿元,这一募资规模比其截至2022年6月底的总资产还要多3.52亿元。
看来,公司是要靠本次IPO补亏。
客户供应商关系复杂
贝克制药的客户、供应商关系异常复杂,让人难以理解。
A股IPO,客户与供应商重叠,往往会被重点关注。贝克制药在这方面的问题十分突出。
贝克制药的前五大客户中,上海迪赛诺生物医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迪赛诺”)地位超然。2020年至2022年上半年,其分别为贝克制药的第一、四、三大客户,贝克制药向其销售金额分别为3053.19万元、3158.58万元、1247.79万元,销售的产品均为中间体。
迪赛诺还是贝克制药的第一大供应商。2020年至2022年上半年,贝克制药向迪赛诺采购的金额分别为1619.49万元、1.06亿元、2044.25万元,占公司采购总额的比重为9.23%、40.24%、20.44%,采购的产品为β-胸苷、薄荷脑、依非韦伦等。
备受关注的是,迪赛诺与贝克制药是同行,在抗艾滋病药物领域,二者是竞争对手。天眼查显示,公司成立于 2000 年,是以药物原料和药物制剂为主要产业领域的高科技集团企业,专注于抗艾滋病药物和抗疟疾药物的研发和生产,拥有药物合成、药物结晶、药物制剂、药物分析和知识产权管理等多个学科专业化的研发创新能力。
还有更进一步的。截至招股书签署之日,迪赛诺实际控制人之妻戴爽持有贝克制药1.86%的股份。2020年12月,戴爽出资3100.96万元入股贝克制药。也就是说,迪赛诺还是贝克制药的间接股东。
竞争对手既当大客户又是供应商,还是间接股东,这让贝克制药如何保守“商业秘密”?这样复杂的勾连关系,贝克制药在招股书中称,迪赛诺不是公司的关联方。
让人不解之处还有,贝克制药与迪赛诺之间存在技术互换情形。
根据招股书,贝克制药其他应付款按款项性质列示的技术互换往来金额中,2019年、2020年分别为1000万元、5000万元,2021年及2022年上半年均分别为150.94万元、150.94万元。
2019年7月,贝克制药全资子公司贝克生物与上海谐生医药、江苏诚康药业、徐胜平、戴爽签订了《关于药品技术开发(奥司他韦、司来吉兰)的交易框架协议》。8月,贝克生物与江苏诚康药业签订了“司来吉兰制剂工艺的技术”相关《技术转让合同》。2021年1月,贝克生物与上海谐生医药公司签订“奥司他韦原料药及胶囊技术”相关《药品技术转让合同》。
公开信息显示,戴爽为上海谐生医药实际控制人,也是江苏诚康药业控股股东上海创诺医药集团监事。
绕了一圈,最终,仍然与迪赛诺有关。
这些复杂的关系是否合理,是否具有必要性,均值得怀疑。
转贷拆借财务乱象屡现
资金短缺,贝克制药为筹资,财务乱象频现。
截至2022年6月底,贝克制药货币资金为0.57亿元,其中,受限资金约为0.26亿元,可用资金仅为0.31亿元。而公司短期借款4.22亿元、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0.29亿元、长期借款1.36亿元,债务合计为5.87亿元,公司资金缺口较大。
贝克制药的资产负债率曾高达97.54%,2020年底至2022年6月底分别为83.31%、73.71%、75.53%,虽然在下降,仍属高位。
本次IPO,贝克制药将14.20亿元募资中3.5亿元补充流动资金,即便如此,其财务压力依然存在。
资金缺口大,贝克制药千方百计筹措资金,其中,一个重要途径是通过第三方转贷。
报告期内,为缓解资金周转压力和提高资金使用效率,贝克制药通过转贷方式获取银行贷款,涉及转贷资金累计金额达8.93亿元。
贝克制药解释称,公司不存在骗取贷款银行发放贷款的意图或将该等贷款非法据为己有的目的。截至 2022 年 11 月末,转贷所涉银行贷款均已归还完毕。
贝克制药原料药材料采购、固定资产投入以及各项研发支出等资金需求较大,公司主要通过向银行贷款缓解经营资金紧张局面。银行贷款需要资产抵押、担保,公司在借款时,关联方王志邦、王素英、贝克药业为其提供担保,担保债务金额为13.66亿元。截至2022年6月末,还有4.42亿元未履行完。
除了向银行贷款,贝克制药还向关联方拆借资金。报告期,拆借的资金合计约为4.15亿元。
此外,贝克制药还存在开具无真实交易背景的商业票据的金融违规行为。如2021年11 月,贝克生物向关联方新药研究院开具无真实交易背景商业承兑汇票1060万元,新药研究院获取票据后将其质押给银行,获取1000万元贷款,后通过贝克药业将资金拆借给公司。
另一方面,贝克制药实控人王志邦还在经营贝克制药的过程中,卷入行贿案。
2014年1月25日,全国党员教育信息化平台——共产党员网发布了安徽省阜阳市太和县原县委书记刘家坤受贿案的审判结果,其中便提到贝克制药实控人王志邦向刘家坤行贿的细节。
安徽省阜阳市太和县原县委书记刘家坤于2007—2011年,多次向当地房地产管理局、太和经济开发区管理委员会等单位打招呼,使贝克制药顺利办理房产证、土地证。2008年,刘家坤给环保部门打招呼,要求对贝克制药违反环境保护规定被查处一案给予关照,并将贝克制药从违规排污企业名单中撤下。此外,在申报技改资金、上市改制、易地搬迁等方面,刘家坤均出面打招呼给予“关照”。贝克制药的实际控制人、董事长王志邦“投桃报李”,送公司股权等。